2009年9月17日

好人。



電視重播美國公開賽,第二盤Federer打得不差卻仍在搶七時敗下陣來,雖然已經得知這是2003年以來他首度無法拿到冠軍。讀完Strait Times社論隨手扔躺椅上,對於台灣近日火熱的司法宣判分析出人意表地客觀公允,寥寥數百英文字卻比台灣call-in頻道的喧鬧教人賞心悅目。飯店對面萬得福超巿買的extra Stout beer六罐特價19星幣,苦得叫人直皺眉,嘴裡深處殘存的苦味不時提醒著回味,而應該附贈的棕色雨傘卻已兌換完畢。



即使沒有雨,站在人行道垃圾筒旁撐傘喝酒應該很棒吧?棕色雨傘棕色酒瓶透明的心。


今晚的女伴是Rita。第一次見面一襲黑色無袖套裝,右手托著左肘的帥氣無限風情。在街角擦身而過的時候拍了我的肩,「含羞草的花什麼顏色?」我指了指領帶便自顧走掉。現在她穿著浴袍偎在窗邊,喃喃地說這是第一次有人答對她的問題,說完便探出手來環著我的頸深情地吻。


我看著她陶醉模樣,思索著為什麼這世間的人們都要把自己弄得混濁好顯得有深度,結果再也澄清不了自己的井。


早上下樓卻發現停在不遠處便利商店前的車子不翼而飛,問了店員也只說人潮眾多沒注意到。可我明明記得前一晚有確認再三是可以停車的白線,怎麼這時就變成紅線?我明明記得那紅線終止在便利商店前緣!


會不會是:警察和拖車公司的人到來,警察指引後來的車輛避開,拖車公司的人將我的車輪上了大夾子、用粉筆在地上寫下車牌號碼,最後再將白線漆成紅的。好熱,他這麼對警察說,抄起駕駛座旁的啤酒,「我可沒有酒駕。」


似是而非的規矩將我們似是而非地綁在似是而非的牢籠裡。


徒步走回Amara Hotel我撥了她的電話,嘟嚕嚕響了十幾聲轉到語音信箱。不死心再打了一次,嘟嚕嚕嘟嚕嚕,就在要放棄的時候通了,「喂你在那裡?」


沒有人說話,除了嘶嘶的微微電波聲響。


Kelly側頭接了電話,坐在她老公的銀灰色高級轎車裡一語不發。她還能說什麼呢?還有什麼好說的呢?難道跟他說,我還是很想跟你做朋友嗎,就算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我想要知道你在那之後好嗎?現在在做什麼?有女朋友了嗎結婚了嗎生子了嗎幸福了嗎?站著拿傘喝的啤酒好喝嗎?還色盲嗎?還是個好人嗎?


她的老公雙手放在方向盤上,沒有留心她電話的內容(否則定會吃醋),在左側車道注視對向人行道上剛從公寓出來的女子,像是被影像軟體編輯般褪了色、與白紙黑墨的報紙融成一片,但又在這彩色繽紛中特別奪目。


回到房間。電視上Federer恭維了新球王幾句。無奈,獨自啜飲淡淡哀傷。撥開乳白簾浪,椰子樹依偎摩天樓數不盡夏天,柏油路奔流星河斷不完留連。沒有掛斷的電話我喂了幾聲,那頭卻像黑洞一般將所有聲音吸了進去一點也不剩下。這樣的虛無反使人著魔似地心安,像是宇宙終極解現世再不需要任何努力和徒勞。不用再麻煩了唷,於是放鬆了的我呈大字型仰倒在白色雙人床中間,任由身體彈起又落下彈起又落下直到漸緩。就這麼聽著什麼也沒有的聲音在午間沈沈睡去,自由式漂泊在南方遠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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