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27日 3 Comments

凝結。




牠們從水管裡爭先恐後地探頭,但因為彼此的身軀互相擠壓,反而誰都無法先掙脫。我沒有興致觀賞這場肉搏,卻苦惱該如何處理。牠們的體態飽滿,高八度的吱吱叫聲教人不寒而慄,毛茸茸的手腳看來一點也不討喜,灰撲撲的體色更彷彿是下界來的使者,更別說尖銳的爪牙和險詐的眼神,冰泠泠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妹妹在門邊不住尖叫、一副即將昏厥的模樣,爸爸則是緊握著水管,不讓牠們輕易掙脫,示意我抄起身旁的木棍。說是木棍,其實就是一般工地常見的長柱型木材,看來頗為粗糙並沒有經過處理,而我也無暇思索家裡的廚房為何擺放這樣的殺人凶器。


我彎腰拾起,虎口緊合著木棍的四個面,粗糙地引起微微刺痛。恰巧其中一隻從水管正要躍出,我順手用木棍將牠頂了回去,老爸示意用更極端的方法,我不忍下手。


正在疑惑,瞥見窗外的她正要駕車離去。我連忙趕出房外,丟下身後緊握著水管以致於無法伸手抓住我、只好大聲咆哮的父親,以及手扶著牆沿、身子卻不住向後傾倒的妹妹。


「妳要去那?」


她緊抿著雙唇不發一語,臉色微微發白。


「怎麼了?」


她依舊直視著前方,不看我一眼。


「妳一定要去嗎?」


她的脖子緊張地微微發顫,面容仍然僵硬。沈默了幾秒鐘,我再一次覆述問題,還是沒有回應,我的心不住下沈。


她從不說謊,我也得到了答案。


於是我讓開了車道,在她的車窗與我的身前交會的那一刻,也看不到她眼角的餘光。我追著車子跑了一陣,左膝的舊傷隱隱發疼,我知道不能停下,因為一停下這痛楚就會整個彷彿海潮般蔓延開來啃蝕全身,只能一直這樣追逐下去。


簡訊聲響。我放慢速度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沒關係。」


我倏地停下腳步。我追逐的究竟是她,還是追逐的本身?那天,我枕在她的臂彎,撲簌簌地流著眼淚,她溫柔地撥撥我額上的頭髮,輕聲地安慰著同一句話,


「沒關係。」


我轉身踱步回家。老爸依舊和牠們僵持不下,妹妹又醒來大聲尖叫著。我舉起木棍,朝著牠們的頭猛力砸下,四散的血光和腥臭不斷擴大,我發狂地使勁接連亂打,完全沒有要停下的跡象,一邊大聲反覆喝頌著,


碩鼠碩鼠,無食我粟!既食我粟,莫我肯顧!誓將去汝,適彼樂土!

直到牠們變成無法辨認的肉塊,老爸搶下木棍,在我臉上狠狠甩了一個耳光之後,我嘿笑二聲,臉頰上沾著的血珠順著流到頸子裡,嘴角微微揚起,向後踉蹌了二步,接著就不省人事。
2007年5月16日 7 Comments

贈友。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


日前應邀擔任國中同學Sky在台北補請喜宴的主持人,當天一早還到事務所加班,中午時分急急忙忙回家換裝,卻在十字路口打滑摔車。幸好還是準時二點赴約,與新郎再度討論了流程細節,便開始構思主持的內容。


中間也幫忙弄一點場佈的東西,但基本上不太需要我們動手。令我驚訝的是,負責攝影的王大哥竟然還記得我上次在高雄主持時說的一個小故事,「不是pro出身,但有pro的水準」。因為我不喜歡唸逐字稿,便在宴會廳門口旁踱步發想演練起來。


忽然一個身影靠了過來,「很簡單的啦,不用緊張。」我抬頭一看,竟然是前兄弟象的投手陳義信!先前就聽Sky說他在這裡是行銷副總,不過一直以來陪伴我們長大的棒球回憶人物活跳跳站在眼前還是很令人吃驚。「你第一次主持啊?」我點點頭,「是啊,你是陳義信大哥吧?我從小看你打球長大的耶。」他笑了笑,「你幾年次的?」「六十八。」「哇,你小我十六歲耶。」「真的嗎?可陳大哥你一點也看不出來耶。」他聽了樂呵呵地笑,拍拍我的肩膀又聊了一些別的事情,遞了一張名片就走了,不遠處剛來的Sky爸爸和弟弟正在指指點點。五點多其他幫忙的人陸續抵達,我繼續專心rehearsal,不停地用筆註記靈光乍現的思緒。


六點半準時開始,但正式的進場因為賓客抵達的時間而稍微晚了些。剛開始有點緊張,所以用字和腔調都有點不自然,直到邀請長輩致詞時,我在每個人致完詞都有一段小小的幽默comment,效果奇佳,也不會太過輕浮。其實這本來就是我幽默的style-反應快、有一點挖苦、有一點quote、有一點隱喻,雖然沒有辦法讓大家捧腹大笑,但調劑一下氣氛效果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地好。也因此越發有自信,後段的主持也漸入佳境。


中間幾次休息,摔傷的左腳隱隱作痛,久站也引起陣陣發麻,但只要一開始主持,便又完全忘了這回事。


最後壓軸的小高潮就是我從主持人改以國中同學的身份致詞,我還記得緩緩走上舞台,背對觀眾邊宣佈人名時,竟然傳出一陣低沈的驚呼。雖然是大致上擬好的台詞,但當面對新人時,我還是忍不住有些激動起來,畢竟這是個多麼巧妙的緣份!


主持結束,下了舞台與許多十幾年不見的國中同學相見,格外令人開心。Sky的爸媽抓著我的手臂,「有空來坐啦。啊結婚的時候要放帖子給我們,明賢算明賢的,我們要另外算一份。」新娘子的爸媽說,「因為你,我們的喜宴增色不少。」我則是拉著Sky說,「總算結束了,耶。」


為了不辜負他們用心為我們構建的平台,我在google設了一個同學用的論壇,並且將同學一個一個拉進來,目前也在大家同心協力之下將聯絡簿很快地更新中。除了上週幾個宅男相約吃燒烤,這週則是唱歌去,下週看「神鬼奇航3」,再下一週則是正式同學會以及續攤歌唱大賽,這些活動無非是想讓同學重新認識,並且再次找回我們的青春時代。


和幾個過去說不到五句話的同學在MSN聊開,也和幾個特別投契的同學見面暢談到深夜。原來有些人我真的不認識,也或許他們也是在這許多年之後才認識真正的自己。還記得和Sky在網路上第一次重逢的那晚,向來以三秒鐘入睡自豪的我竟然徹夜失眠,年少時期的回憶紛至沓來,彷彿天一亮,我又要背起書包騎腳踏車上學去一樣。


這些年來,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且都有各自辛苦的部份,大家都在努力長大。這一群擁有共同回憶卻相遇太早的朋友,在極為戲劇化的開場後,或許從中發掘一二知交,就可算是最美好的註腳吧。


十觴亦不醉,感子故意長。
明日隔山岳,世事兩茫茫。

2007年5月3日 1 Comments

冷顏。




我憎恨。

2007年5月1日 10 Comments

遲來的青春期。



BoF結束後,忠和揹起行囊前往澳洲 working holidays,我大量時間都在表姐的事務所幫忙,而羽毛則是陸續幾個工程師到位,恰巧遇上萊姆的生日,他突然有感而發地說:





這真的像一個RPG(角色扮演遊戲)。主角要過關,總要去解開某些任務,會有某些特定夥伴加入,任務結束後這些夥伴就離開,故事就這樣一路開展。



他說,其實他也是想個約莫,就埋頭進去做了。現在走著走著還在原來的路上,就覺得很不錯了。說著說著,才發現我們這群人裡幾乎都環島過,Mat還是騎單車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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