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晴雨・一・臨墳

路線：台北巿－萬華－板橋－三峽－鶯歌－桃園巿
里程數：85km


由於前一天太晚睡，早上十點多才起床。將摩托車牽去車行檢整一番，並利用時間去將頭髮理齊些。回到家裡遲遲等不到車行的電話，將行李一切整理完畢，在下午二點著裝前往車行，原來是有個更換的零件要調貨所以才拖了有點久。修理的金額有點嚇人，還沒出門就先大失血，竟然要花我三千多塊！不過看了清單，後輪胎、煞車皮、煞車桿、火星塞，這幾樣確實是該換一下，值得一提的是困擾已久的煞車問題獲得解決，讓我安心不少。而後來這幾天在豪雨中奔馳的經驗，愈發印證事前檢整車輛的重要性。


於是我的環島之旅就這樣展開。


沿著延平北路一路來到萬華，想說往南的路上順路看看龍山寺。由於不是假日的關係，人潮不是太多，照相什麼的都還很方便。走出龍山寺還在寺外走了一圈，遊民似乎不若前幾年全家來時的多，但男女都有，倒也相當易於分辨。眼看天色漸暗似乎要下起雨來，我便騎車前往下一個目的地（據說後來台北果真下起滂沱大雨，很幸運地逃過一劫）。


抵達林家花園已經是三點多，但它四點關門。我連忙拿起相機東拍西照，花園裡頭果然相當別緻，原以為又是一個騙錢用的景點，但走完一周覺得不虛此行，園邸建築和花園景緻都相當有特色，遊人三三兩兩也不妨礙遊興，感到非常輕鬆愉快。


從林家花園出來後，我便驅車前往三峽（其實以前就想去，但當時因為在鶯歌待了太多時間而無法成行）。來到三峽打了個電話給在這裡任教的一個國中同學力百拉，她非常熱心地願意當導遊。趁著她還沒到的空檔、天色將暗未暗之際，我連忙到祖師廟拍了幾張照片，寺廟在黃昏時廟內隱隱透出金色光芒，十分好看。我們去了老街、買據說是正牌老店的牛角麵包、原本要去吃五十年老店陽春麵沒開，只好去吃鶯歌阿婆壽司的三峽分店。三峽老街整理得富麗堂皇，特別是黃昏時分，沒有太多遊人，金黃色餘暉、楬色木造建築及初上華燈，一整片給人溫暖且微醺的感覺，空氣中傳來檜木香氣讓人彷彿置身鄉下老家，時光扭曲的奇妙空間。不過最棒的還是騎摩托車逛，舒服的晚風還有違反交通規則的刺激感，但這在假日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得有在地人帶頭才行吶（我是被帶壞的）。牛角麵包為了隔天帶給以前的客戶吃，所以最後一個也沒嚐到。阿婆壽司我覺得普通，優點大概就是非常平價吧。我們聊得非常開心，晚間八點左右她為了拯救超大的眼袋，我則是尋覓落腳處，便分開了。


沿著三鶯公路來到鶯歌，店家多已打烊，也找不到旅館之類的地方，正好看到「桃鶯路」，轉念一想，那乾脆殺到桃園去好了，反正也才八點。事後證明這是個魯莽的決定。


桃鶯路騎著騎著，為了確定我身在何方，便想抬頭看看路邊的招牌。一個巍峨的牌子聳立在路邊，想說會不會是公家機關的門牌，定睛一看，結果是「鶯歌鎮第二公墓」，忽地背脊一陣發涼，加速逃逸。可就在瘋狂的加速中，桃鶯路在一個路口出現轉折，我卻仍順向繼續走上了另一個縣道。這條路人煙愈發稀少，愈騎心頭小鹿撞到快休克，穿越一個山洞和幾個髮夾彎，間隔幾公里才出現幾戶民家，偶爾傳來一二聲懶洋洋的狗吠，就在這時候，路旁的田裡竟然出現火光！


暗夜那來的火？騎近了聽見幾聲法螺響，一群人列隊披麻戴孝在某戶人家門口，我低著頭又是加速逃逸。


最後騎到我自己萬般驚恐，看到前方的路緜延上山不知去向何方，咬牙調頭。呼嘯而過剛才的那座火堆，想說至不濟回去三峽睡同學家騎樓總行吧？一轉頭發現桃鶯路的轉折，便想說，那試試這條吧。沿路人車都非常多，於是我總算定下心來繼續前行，總算來到了桃園巿區。


看看地圖有間國軍英雄館，我便試著去找。但繞了二三圈找不著，問了附近的機車行老闆，老闆比劃了方位，我再試一次，只見大門深鎖塵封已久，難怪剛才一直找不到，而且附近有喪家，我又加速逃逸怎麼會看得到呢？心下忍不住慶幸剛才沒有先打電話來問，不然萬一有人接，恐怕我就沒命在這裡寫遊記了。我也暗自決定往後的日子日落後不在山區或鄉間打轉。


附近晃了一下，發現有special service的hotel看來還真不少，竟然還有人對我招手。於是我找了一間在大馬路上看來乾淨明亮點的旅館便決定在此落腳，搜尋到無線網路讓我有點驚訝；床邊的櫃子擺了二個保險套；房間裡的電視機一打開就是解碼頻道，早知道就把徐若瑄的海報帶在身上了。


感想一，車子真的要整理，安全第一；


感想二，非假日出遊真的很愉快；


感想三，到處騙吃騙喝騙住是個好主意；


感想四，夜路不要亂走；


感想五，這次出來才發現，台灣到處都是墓仔埔！看來我這幾天會有很多玩伴；


感想六，解碼頻道還不錯看，東洋風還是比較合口味，成年男子的寂寞深夜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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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晴雨・楔子

寫遊記其實是很累人的一件事，特別是一整天東奔西跑，又遇上傾盆大雨，回到休息的地方連續幾天都是吃完晚餐不到七點立刻倒在床上，睡了幾個小時才掙扎著爬起來洗澡和整理照片。但經過幾天之後，愈發覺得不開始寫，就愈不想寫，可惜了這段旅程。那麼，就不執著修辭了。


先從旅行的前幾天開始吧。


這幾天接連有重要的活動。六月一日（週五）和幾個高中同學去唱歌到凌晨五點、六月二日（週六）辦國中同學會和續攤唱歌到凌晨一點，而六月三日（週日）則是一個赴美攻讀博士的高中同學返台小聚，行程非常緊湊，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配合我六月五日（週二）就要出發的時程。持續幾天情緒高張，晚間睡眠的品質也不大好。


在好友Sky的建議下，我也去書店惡補了三四本攝影的技巧和常見錯誤之類的書，以免浪費了這次旅行的珍貴鏡頭。事後證明這確實是很棒的建議，我也利用這次旅行好好地實地操作，確有幾張不錯的成品。反而是旅遊書不知從何看起，不是不適合我的旅程，就是內容太過龐雜難以消化，乾脆全都放棄不理，打算直接帶我那本全台地圖直接上路，到時再問當地人也許更清楚不過。


一直有人說騎腳踏車比較好。我選摩托車的原因是：我的膝蓋不好，騎那麼遠會要我的命；腳踏車可健身，但相對風險增加，而且天氣預報都不好；腳踏車環島多半是宣誓效果大於實質，但我希望的是在不趕時間的情況下，好好地將幾個重要景點都看一下，以腳踏車而言難免力有未逮。


六月四日（週一）到協會關五月份的帳，因為一些之前BOF的後續處理和帳目問題，所以多花了點時間，連和大學同學晚上約吃飯都遲到了近一個小時。但值得一提的是，羽毛的Mat知道我要去環島，特地回中和拿花東地圖到公館給我，真的熱心得使人感動。晚間和一些許久不見的大學同學見面聊天，甚至有一位從大學畢業就再也沒見，雖然快九點才下班，但他說無論如何都要來，

「孟勳，今天聽說你會來，我就一定要到。我以前就覺得你很有想法，所以今天一定要跟你聊一下。」

最近類似意思的話聽了有點多，感覺我的磁場很容易吸引各式各樣不同頻率的人，或許是天生給人的安定感吧，但最矛盾的地方在於：我非常樂於陪伴，偏生又極端熱衷孤獨。（甚至有位國中同學用「有靈性」來形容我，這是代表我非出家不可的意思嗎？還是我是靈犬萊西之類的？）


回家之後開始草草收拾行李，便繼續處理協會的五月份傳票以及各項報表，以利六月中理事會召開。有一搭沒一搭地收拾著行李、聊著MSN、印著傳票，竟然一直到清晨五點多才完成，天都朦朦亮了才上床休息。


感想一，生活中太多刺激是會成癮的。


感想二，我這個人的特色正在用類似野獸派的手法般被無以名狀地誇張凸顯，在自己還理不清頭緒便一整個揮灑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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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晴雨・序

余君，己未年暢月吉時生，卒年不詳，亦無從稽考。生平常懷鴻鵠之志，卻無尺寸之功。嗟乎！竊以為其心似狂、其志如狷，或有百里之材、卻無逐流之意，故難見容於當世。孤芳自賞挽鏡自憐，惺惺作態卻非大丈夫之所為。


歲在丁亥，梅、蒲月之交，隱世已久將負笈海外，既心懷鄉土，家國風土卻未嘗遊歷，頓生買櫝還珠、本末倒置之憾。遂毅然驅馳愛駒小綠，與小白相伴，孤身週遊鯤島以遂其志。其后著述遊記名曰「六月晴雨」，除表天氣晴雨相參、行路殊為不易，實脫胎自東坡先生「定風波」一闕詞中，「也無風雨也無晴」，將「情」假託為「晴」，拾人牙慧不免貽笑方家，遑論自行將「語」假託為「雨」一字，毫無新意彷若東施效顰。


夫其人或有可議、其文難登大雅，然其心天地可鑑，後之覽者，亦將有感於斯文，故為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