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2月7日

震撼教育。



自12/5星期三下午第一次在Youth Hub擔任志工,做的是名片建檔的工作。昨天,也就是12/6星期四下午,在願景的師大路辦公室幫忙建檔分析基北北社團經費補助運用情形。五點在Youth Hub有國外來的團體FAPA YPG參訪,屆時有一個論壇,而我原本不在翻譯志工之列。

FAPA YPG,就我的了解,是一個位於美國華府的NPO,主要由台灣出生,很小就到美國唸書的志工組成,目的在拓展台灣的能見度。這次他們帶著來自其他國家的朋友一共約二十多人,一同拜訪政府相關部會、各政黨領袖、民間團體等,因為國外對NPO事務,特別是青年議題都非常重視,因此他們也算是一個有影響力的組織。

此時,傳聞已久的奪命追魂call出現了,「什麼?主委要講話?等等,我問一下Simon。」正在key資料的我心下狐疑,什麼事會跟我有關。「臨時主委說可能要講一下話,可以請你現場幫我們翻譯嗎?」「蝦米?!」「要不要試試看?」雖說是大好練習英文的機會,不過出糗的話大概也很慘,偏偏此時嘴巴不聽使喚自動接話,「好啊,我試試。」元亨將目前青輔會的重點工作很快地摘要跟我說明,「因為是臨時的,所以沒有資料讓你先看過。啊,三點半了,主委四點到,你可能要現在過去喔。」

路上飄著細雨,我驛動的心接近休克的狀態,差點騎錯路,總算是在四點之前到了。青輔會祕書遞給我一份資料,現場來了另一個志工,十七歲的小女生,在國外住過很長一段時間,所以中英文都流利到不行。「那就找她就好啦。」「翻譯很累的,你們輪流啦。」「可來的人不是很多人中英文都會嗎,還要翻譯?」「因為他們是與會者,而且也是有些人不會中文。沒問題吧?中翻英。」「呃,如果是中翻台我會比較有把握。」

四點果然青輔會主委鄭麗君到了Youth Hub的沙發區,便開始了她的致詞。在這短短約半小時的致詞裡,我不斷地被戳。第一次當即席口譯的我常常恍神,忘了自己還在on board,筆記抄著抄著發現大家都在看我,左右兩邊分別被青輔會祕書Luna及願景祕書Claire戳來戳去,才突然驚醒拿起麥克風講了起來。審議民主、青年參與、野百合運動、青年服務、民進黨執政、轉型、社區關懷之類的名詞都出籠了,還有青輔會的工作重點之類的,老實說我雖然拿起麥克風就劈哩啪啦一直講,但覺得自己翻得並不好,尤其是對照之後的Q&A時間小女生的表現更是明顯。

熬過這段時間之後,想說五點開始的論壇有另外三名志工,而且原以為是很輕鬆有趣的對話,結果事情果然不像笨蛋想的那麼簡單。

大家移動到二樓的會議室,我才被告知會有二個NPO來做簡介和互動,一個是推動降低投票年齡到十八歲的台少盟,另一個是環保聯盟,看來一點也不輕鬆。「那誰要負責翻譯?」元亨看了看我和小女生,以及其他三個志工。照說此刻明哲保身還是裝龜比較好,可是不聽使喚地又接話了,「好啊。」因為前一天我才幫台少盟修過Powerpoint的內容,所以我接下台少盟的部份,而小女生說她對環保議題有興趣,剛好負責另一個部份。可就在大家準備就坐時,奪命追魂call又來了,是小女生的。

「不好意思,待會可能要麻煩你負責二個部份,因為我朋友開刀可能要馬上過去。」「好……呃?」這真是落跑的高招啊(開玩笑的,其實以她的能力根本游刃有餘)。志工們投以同情的眼神,Claire說,「那就你負責嘍。」突然有種大禍臨頭、誤上梁山的感覺。

其實與會者的英文都很好,除了二個團體的祕書長以外。第一個簡介的是台少盟,因為議題我比較熟悉,所以雖然她常常忘了停下來讓我先翻,但還是能掌握到要點部份。但接著的環盟,這位祕書長說一句要我翻一句。天哪,我又不是專業的,有本事summary就盡力了,偶爾不會翻的就概略解釋一下交代過去,可是逐句翻?根本閃都沒法閃,不會翻的只好對FAPA的團長Iris投以求救的眼光,其他人也會幫忙解圍。在這個過程裡,想當然爾我又被戳了好幾次,因為兩條語言的思路同時在動,真的有時會像村上春樹說的,坐在椅子上,突然有人偷偷地拔掉身後的插頭,一切都停了下來,一切都是空白。還記得最好笑的一次,是環盟祕書長停下來要我翻,我和他對看一眼,對他笑了一下然後繼續沈默,接著是無止盡的被戳。那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只是與會者而已!

什麼三大使命、車諾比爾核災、民進黨又愛又恨、回歸初衷、裸體抗議、京都議定書、反核四、草根化的專有名詞不說,這個祕書長有時又想幽默一下,比方說他說美國人將儲存核廢料的地方用外星人語言寫。我跟他確認過才知道他的意思是,核廢料可以存在三百萬年,那時候不見得還在說英文。很奇妙的是,如果二個語言的思路都很順,有時會出現他剛說完一句我立刻接一句的巧妙情形,就像唱雙簧一樣搭配得相當漂亮,但如果某一種語言卡住,就會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腦袋整個一片空白。Q&A時間當然也是一陣混亂,從下午四點到七點的高強度使用記憶體不足的腦袋,真的已經瀕臨當機。最後一個問題是由FAPA的一位夥伴幫忙,我總算可以喘息。

翻得最好的大概是環盟的祕書長說:「我們有非常悠久的歷史。」我立刻接著說:「It’s a long story.」全場哄堂大笑。因為a long story感覺其實是有「boring,所以懶得說」的隱含意思在裡頭。而讓我驚訝的是,有位FAPA來自加拿大的Joyce會後跑來跟我換名片(可我沒有名片),說我翻得很好,問有沒在國外住過、是不是專業的口譯人員,她也想回台師大唸口譯的課程,著實讓我竊喜了一下。

總之就是我震撼教育的一天,我的心得如下:

一、英文不夠好。就是在這種時候,覺得自己英文還不夠好,有些字不夠精準,流利度也可以再加強。

二、口譯真的很難。同時駕馭二種語言又要不能翻車,而且對議題最好要先熟悉。比方說假如是財務或會計領域,或許我可以臨時披褂上陣沒問題,但不熟悉的議題真的隔行如隔山。再者,要立刻抓住發言者的重點,必要時甚至要多做解釋。

三、好啦,反正我沒受過專業訓練,又不是本科系,也沒在國外長期高密度的使用英文,即使在國內也很少使用英文正式地參與會議,我已經盡力了,沒有為國爭光,但起碼沒給大家丟臉啦。

四、非營利組織真的有很多機會。想經營一個團體、成為執行長、進行國際交流、實現自己理想,在營利組織裡根本難如登天,但非營利組織裡俯拾即是。這樣的經驗過去我想都沒想過,政府官員與民間團體的對話、國際事務的參與、甚至練習即席presentation,但卻一毛錢不用花的寶貴經驗。

結束之後,Claire笑著問我會不會以後都不來了。驚魂未定的我當時說了些什麼已經不復記憶,大概也是不用經過大腦的隨口亂說。只記得晚餐剛好路過吃了碗麻油麵線壓驚,連自己怎麼騎回家的都不清楚。睡了一覺之後,今天神清氣爽地跟各位報導昨天炮火四射、連滾帶爬、口吐白沫的戰地現場,想想Claire問我要不要參加之後二個香港和澳門青年團體的座談,當時連忙持保留態度,今天則覺得,比較困難的場面見過,似乎這就不算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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