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護士小姐拉著藥車巡房,嘎啦嘎啦的聲響迴盪在靜默的走道盡頭,這不怎麼悅耳的晚安曲已經成為約定俗成的默契,於是其他房間不斷傳來拉開隔簾嘩啦嘩啦及按下電燈開關的啪答聲。前天夜裡哭得呼天搶地的隔壁房間,今天早早掩上了門,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一如生命的來去無常、無憂無喜。鄰床的女生一早蹦蹦跳跳地進開刀房,新來開完刀的歐巴桑自顧自地吹著電風扇,無視我們躲在被窩裡不敢動彈。半掩著的百葉窗外正是景福門和凱達格蘭大道,淅淅瀝瀝的微雨在晚風之中劃成細絲,吹散在空中幻化成幽邈的影像,海巿蜃樓般地籠罩在以中山北路相對的總統府和舊國民黨黨部大樓,楚河漢界再不那麼分毫必較,暗潮汹湧有時也得風平浪靜。中正紀念堂拱門頂端鮮艷得不尋常的紫色,總讓我聯想起唸政大時每次騎辛亥隧道會經過的殯儀館,滿山紫色和黃色總在神祕地招惹沒來由的恐懼。